[翻譯]SUMMER’S CROSSING 夏日過境-1

*Iron fey系列,作者Julie Kagawa
*發生於3、4集之間


第一章 AND AS I AM AN HONEST PUCK 而既然我是個誠實的帕克

  名字。

  說真的,名字的涵義是什麼?我的意思是,除了一團字母和聲音串在一起形成一個字以外。玫瑰改名還會聞起來同樣芬芳嗎?若是世上最知名的愛情故事叫做羅密歐與葛楚德,會一樣令人沉痛嗎?為什麼我們如何稱呼自己這麼重要?

  嘿,抱歉,我通常沒這麼哲學。我只是最近很好奇。名字確實對我這種人來說十分重要。我擁有很多名字,我甚至無法記得全部。當然,沒有一個是我的真名。除了多年來我為自己收集的稱號、小名、和傳說,沒有人大聲說出我的真名過,從來沒有。沒有人猜對過。

  你很好奇,不是嗎?想知道我的真名?好啊,聽著,我從未告訴任何人過呢。我的真名是……

  哈哈!你真的認為我會告訴你嗎?真的?噢,那乾脆殺了我吧。但是,就像我說的,名字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首先,名字把我們與世界綁在一起,實際上又有幾分折磨我們。假如你知道你的真名──不是每個仙精都找得到它──你會更加「真實」,比起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分。而對於一個若被遺忘便會傾向漸漸消失的種族來說,名字的確是件大事。

  我的名字──眾多的其中之一──叫做羅賓好小子。

  你可能聽說過我。

  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兩個親密的朋友。十分令人震驚,我知道,雖然我擁有這種天生的魅力,但就是有人不欣賞我的聰明才智。我們三個不應該當朋友,甚至對彼此友善。我是極樂地的屬民,而他們……不是。然而我從不是會守規矩的人,又有誰會想到蜜珀的小兒子可能成為這樣的叛徒?而奧蕾麗……我在奧蕾麗加入之前就已經認識亞許好一陣子了,但我從未介意她的加入。她是我倆之間的緩衝墊,那個可以在亞許向它殘忍的非善福國天性太遠時令他冷靜,或在我的計畫似乎有些太……衝動時,提出警告的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是分不開的好友。

  很久很久以前,我做了件蠢事,並且在過程中失去了他們兩個。

  而那帶領我們來到現在。今天。再一次,我和我的前任好友準備迎向另一段冒險。就像從前的時光。

  除了他仍然沒有原諒我,對於那些年前發生的事。還有他也沒有正式邀請我加入。這有點像……我邀請了我自己。

  但如果我養成了等待邀請的習慣,我哪裡都不會去了。

  「所以,」我開朗的說,開始在憂慮的王子身後踏步。「貓精。我們要找到他,對嗎?」

  「對。」

  「有概念他在哪嗎?」

  「沒有。」

  「你真的瞭解這樣無法構成大部分的計畫吧,冰男孩?」

  他轉頭看向我,我感覺獲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亞許通常會忽略我的刺激。任何我能戳破他的冰冷和漠不關心的時刻都是一個勝利。當然,當刺激冬日王子時,那個人必須得小心。在刺激和冰柱猛力丟向你的臉之間是有條界線的。

  他又看了我一段時間,然後嘆息,將手梳過頭髮──明確的顯示他很挫折。

  「你有任何建議嗎,好小子?」他喃喃道,聽起來甚至不情願問。而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見他有多失落,前方的未來有多麼不確定,但我懂亞許。我總能捕捉到那些微小的感情閃光,無論他隱藏得多好。那幾乎要讓我為他感到難過了。

  幾乎。

  我親切的微笑,「什麼?你真的在詢問我的意見,冰男孩?」我嘲弄他,然後那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煩惱。「嗯,」我繼續,背靠在一根樹幹上,「既然你問了,我們或許會想確認是否有任何人欠他一個人情。」

  「那讓事情的範圍縮小了。」亞許譏道。我翻了個白眼,但他確實抓到了重點。如果我們開始列出每個可能欠我們貓科朋友人情的傢伙,清單可能會填滿幾本書。

  「嗯,那,」我把手臂交叉,「如果你有個更好的建議,王子,我洗耳恭聽。」

  在他能回答之前,一股魔魅的漣漪使空氣顫動。閃光和光冪在我們身旁打轉,還有小小的聲音合唱出一段曲。我縮了一下,只有一個人會認為普通的出場,例如走過一扇門,對她來說不夠好。她必須要以閃光、火花和聖彼得的唱詩班宣告她的登場。

  「親愛的!」

  有時候,一直都是對的是件很討厭的事。

  「仙丘魔女。」亞許咕噥道,聽起來就像流亡者女王從閃光中踏出然後對我倆微笑時,我的感受一樣顫慄。她看起來像是正要去一個主題是「最閃亮晚禮服」或是「最快弄瞎一個人」的派對。她暫停了一下子,在她揮揮手放出煙火前,為她可憐又一點都不感動的聽眾擺了個姿勢。

  「丘女,」我重複道,向她嘻笑,「真是令人驚訝。妳從遙遠的中間帶前來陪伴,我們是何等的榮幸?」

  「帕克,親愛的,」仙丘魔女給了我一個像是惡毒的人看著小老鼠的微笑。「為何我一點都不驚訝在這裡看到你?似乎我才剛擺脫你,小乖,然後你又出現在這了。」

  「這就是我。」我揚起雙頰,「不速之客總會出現。但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妳想要什麼,丘女?」

  「從你身上?什麼都沒有,親愛的。」仙丘魔女轉向亞許,而他緊張了起來。「亞許,親愛的,」她愉快的說,「你是個老練的演員,不是嗎?我十分肯定,在你做出你的騎士誓約後,你和那女孩對我來說就像上演羅密歐與茱麗葉。但最終你活過了最後一戰。太棒了,親愛的,太棒了。」

  我哼了一聲,「所以我是什麼?剁碎的肝臟嗎?」仙丘魔女對我投以不悅的眼神,「不,親愛的。」她嘆氣,「但冬日王子和我有件還沒完成的交易,還是說他沒告訴你?」她微笑並再次看向亞許。「他欠我一個人情──有點大的人情──為了讓我幫助他,而我現在來討回。」

  一個和放逐者女王的交易?有那麼一秒鐘我不確定我沒聽錯。「冰男孩,」我惱火的搖搖頭,「真的?你和她交易?你瘋了嗎?你,在全部的仙精之中,應該是最清楚的。」

  「那是為了梅琪。」亞許的聲音低沉,帶著防禦性。「我需要她的幫助。」他看向仙丘魔女,暗暗的懇求:「這不能等嗎?」他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詢問,而問題有點令我驚訝。亞許很少和人交易,但當他這麼做時,他會很嚴謹的完成。就算他會得到不好的結局,他還是不會讓交易失敗,沒有怨言。這是某種個人榮譽,我猜。這是第一次我聽到他要求更多時間,第一次聽到他懇求任何事。

  但他沒有在流亡者女王身上找到一絲同情。我早就告訴過他了。

  「不,親愛的,」仙丘魔女快速的說:「恐怕不行。我知道你和好小子要去找貓精,而那,我擔心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我所沒有的時間。我要求現在還債,而你現在就要幫助我。況且,親愛的──」仙丘魔女哼了一聲,戴著手套的雙手比了個戲劇性的手勢,「──當你完成交易,我可能會幫助你們。在他不想被找到的情況下,尋找貓精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至少可以指點你們正確的方向。」

  亞許嘆氣,看來已失去耐性,但他什麼也不能做。假如我必須和人交易,就算我不能擺脫契約,我也會替自己留下某種後路。否則,你會被各式各樣的手法騙上鉤。在宮廷裡,那些貴族愛死這種遊戲了,每一個都試著要騙過其他人,不過他們比誰都清楚永遠不要和我交易。特別是在蒂達尼亞與驢耳的大災難*1之後。有時候當一個傳奇確實有它的好處。(*1仲夏夜之夢中,帕克讓蒂達尼亞無可救藥的愛上一個驢頭人。)

  亞許同樣十分了解仙精的宮廷──他在必須時時注意背後的環境下成長。我滿驚訝他允許自己和仙丘魔女交易,他應該知道這契約最終會反咬他一口。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想法,亞許勇敢且大膽的看著我,想激我說話。他知道,我了解。冷酷黑暗嗜血先生可以用很多字形容,但他絕對不笨。他知道仙精總會來討債,他清楚和危險、被放逐的仙精女王交易的風險。無論如何,他還是做了,因為她。為了那令我倆都為之瘋狂的女孩,那個現在在很遠很遠的,我們到不了的地方的女孩。

  梅琪。

  「好。」亞許再次面向流亡者女王,「結束這件事吧。妳需要什麼,仙丘魔女?」

  仙丘魔女得意的說:「只是個小小的要求,親愛的。」她微笑,「幫一個小小的忙,幾乎不值得注意,馬上就會完成。」

  也就是仙精所說的「巨大、龐大、又危險的可怕任務」。我皺眉,但仙丘魔女看也不看我的反應便又說下去。

  「我恐怕遺失了什麼東西,」她以一種發自內心的嘆息語氣繼續,「某樣我視為珍寶的,無法被取代的東西。我希望你把它拿回來。」

  「遺失?」我插嘴,「怎麼遺失的?是妳把它掉進洗手台,還是它走出門然後跑進森林的那種遺失?」

  仙丘魔女噘起嘴,向我射來一道目光。「帕克,親愛的,我並不是故意顯得如此無禮,但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我在和冬日王子談交易,而這完全不干你的事。你不是應該去煩奧伯龍還是他的蜥蜴老婆嗎?」

  「噢。」我扮了個鬼臉,「嗯,感到如此被需要真是不錯。」

  放逐者女王瞇起雙眼,看來更加危險,而我回以狡笑:「很抱歉戳破妳的美夢,丘女,但是我先在這裡的。如果冰男孩想要我離開,他可以直接說。否則我哪裡都不去。」

  我沒有在開玩笑,他們倆都知道,而仙丘魔女看向亞許。當她發現亞許什麼都不說時,她發怒了。「你們兩個真討人厭,」她說道,並大力的揮手。「噢,很好。留下抑或離開,對我來說沒有差別。事實上……」她停下筆到一半的手勢,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我,搞得我很緊張。「現在我想想,也許這樣是最好的。對,當然。這會很不錯的。」

  亞許和我交換眼神,「為什麼我覺得我不會喜歡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我咕噥道。亞許搖搖頭,我嘆氣。「好了,迂迴夠了。為了十萬元的問題*2──妳到底遺失了什麼,仙丘魔女?」(*2這裡的語氣是像問答實境秀那樣,答對這題你就可以把十萬元抱回家)

  「一把小提琴。」仙丘魔女解釋道,好像那很明顯似的。「這是最令人難過的事,而因為它,我變得像是破碎了一般。」她哼一聲,抓住她的心口。「我最喜愛的小提琴,從我這直接被偷走。」

  「一把小提琴?」我重複,做了個鬼臉。「真的?妳為了那東西收回一個人情?怎麼,妳不想等到丟了管風琴或是其他東西嗎?」

  亞許嚴肅的看著她。「你想要我們找到竊賊。」他說道,而那不全然是個問句。

  「嗯,不是,親愛的。」仙丘魔女抓抓臉側,「我知道小偷是誰,還有他們把我珍貴的小提琴拿去哪裡。我只是需要你們去把它帶回來。」

  「如果你知道小偷是誰,還有他們把小提琴拿去哪裡,為什麼妳需要我們?」 仙丘魔女對我微笑。那是個非常邪惡的笑容,我想。「因為,我親愛的帕克,」她低聲的說,「我寶貝的小提琴被你的夏日女王,蒂達尼亞偷了。我需要你和冬日王子進到善福國把它偷回來。


  噢,太棒了。

  「嗯,」我振奮的說,「就這樣?從善福國女王手中把某樣東西偷回來?我還在想我們得進行自殺任務呢,對吧,冰男孩?」

  亞許忽視我,的確是他的作風。「蒂達尼亞女王擁有妳的小提琴?」他不敢置信的問。「妳確定是她?」

  「非常肯定,親愛的。」仙丘魔女憤憤不平的將一個煙圈吐到空氣中。「事實上,這發生在你們剛回到永無永無之鄉的時候。那個愛嫉妒的潑婦確定我知道誰要為此負責。這麼多年以後,她還是認為是我偷了她可悲的黃金鏡子,而她從未原諒我。」丘女暫停了一下,直直看向我。「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那樣想,小乖,你知道嗎?」

  我無辜的眨眼。「為何妳要看我,丘女?」我問,眨眨眼。「這張臉看起來像那麼卑劣的壞蛋嗎?」仙丘魔女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繼續,轉回向亞許,「這就是我們的情況。既然我再也不能進到宮廷,我就需要那些可以的人。那就是你們兩個。」

        「我不能就這樣走進極樂地,」亞許說。「我會被視為非法入侵,而如果我被發現,夏日國王很可能以法律將我放逐。妳知道的。」

        「我懂,親愛的,」丘女安撫道,「但我覺得你能想出某種方法。特別是大師好小子跟著你的時候。」她微笑並向我吹出一支煙兔子。「除非,當然,他不願接受挑戰。除非他害怕他駭人的夏日女王。」

        「噢,拜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在做什麼。」我告訴她,揚起一邊的眉毛。「我沒有蠢到會為了那而退縮,丘女。無論如何,妳認為妳在跟誰說話?」

        「我會認為這正是你的專長,親愛的,」流亡者女王回話。「和冬日王子悄悄溜進極樂地,就在蒂達尼亞眼下?從那婊子的女王房間偷走某樣東西,再交給她的敵手?這都是『羅賓好小子』一手策畫好的。」

        嗯,它的確是,難道不是嗎?這聽起來完全是我那些惡作劇中的其中一個,而且老實說,在其他情況下,我會更為熱衷。蒂達尼亞不喜歡我,而這種感覺是互相的。有任何我可以惹惱、激怒、使夏日女王煩躁的機會,我會直接跳進去。這並不是說我真的痛恨她,畢竟她還是我的女王,但她真的需要放鬆。除此之外,我聽說了她與梅琪初次見面時,對她做了什麼,而那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沒有人可以把我的夏日公主變成鹿之後一走了之,就算她是善福國女王。就算梅琪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為她平反。

        現在,然而,我了解亞許的不耐煩。他對梅琪發的誓,他保證會回到她身邊,並不真正的有一個終止日期,但我認為那會是一段長長的、險峻的、沒有這些惱人的次要任務的冒險。我們需要找到一個討人厭的毛球,不要對善福國女王惡作劇,不論那聽起來有多有趣。

        要不是仙丘魔女沒有給我們選擇。

        「所以,要是你們倆可以成功──」她微笑著向我們揮揮她的香菸長笛,「──我會非常感激。當你們拿到小提琴,就回來這裡,親愛的。我會派我的線人監視你們的進度。但現在,你們得原諒我。我恐怕讓剃刀丹尼在我離開的時候負責警戒,而我必須在他或他的小丑吃掉某人之前快點回去。祝好運,親愛的!別讓你們自己變成玫瑰花叢喔!」

        另一陣打轉的閃光與火花出現,然後流亡者女王離開了。

        亞許嘆氣,「什麼都別說,好小子。」

        「什麼?我?」我對他狡笑。「說什麼?我並非會指出什麼事的那型人,有一度,那些荒唐可笑的情況不是我的錯。當然,我比別人更清楚怎麼跟瘋狂的、有女神情結的流亡者女王做交易。而如果我那麼做,我會料想到他們會在最糟的時機收回人情。但我絕對不是會提個不停的人。那就是不對。」

        亞許捏捏他的鼻梁,「我開始後悔邀請你了。」

        「你深深的傷害了我,王子。」我把雙手交疊在頭後面,自得其樂。「特別是當你需要我幫忙進入夏日王國的時候。不要以為奧伯龍和蒂達尼亞不會注意到冬日王子直直晃進極樂地的心臟地帶。你會像瓷器店裡面的食人魔一樣突出。」

        他繃著臉,我不知道是因為那似乎不可能的溜進極樂地的任務還是因為我拿他跟食人魔相比。「我假設你有個計畫?」他咕噥道,雙手交叉。         我投以他一個邪惡的狡笑並得到他短暫的、惶恐的目光做為獎賞。「拜託。你忘了你在跟誰說話,冰男孩?把所有事都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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